和谐为贵 包容为德

  作者:德吉草    发布日期:2014-01-07  编辑:杨巴太

    ——人文贵德解读

     我用我的身体丈量大地的长度,我用我的手指细数天上的云彩,我用我的心房供奉长燃的明灯,​ 为我缘起的故乡绽放前定的心莲。——藏族民歌

     从青藏高原的东南边缘进入贵德,首先我们的视角就会皈依一种纯粹的自然哲学,像我们的本真生命,雪山是白色和圣洁的,因她触接蓝天和白云;黄河是碧绿和清澈的,因她源于天极巴颜喀拉;峡壁丹红;在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谷地的奠基下,用它至高的地位,千年一贯的褐红色,表达了贵德自然的高度和高度的自然。

    贵德的自然,源于青藏高原的造化,隆起的高原经历了无数次的碰撞、断裂和剧烈的地壳运动后,形成了世界上最年轻,有着无数连绵的雪山和巨大冰川分布的“亚洲水塔”。高高在上的地理单元先赋予她千姿百态、丰富多样的人生阅历。在贵德,黄河是高原母亲尊贵的女儿,是宁静、充满诗意和想象的少女时代,这里是她在母亲身旁尽情展露明朗和纯朴生命原态的时刻。黄河的水流经这里,此岸的世界,犹如她的名字,洗浴并抚慰我们所有的创伤。在朴素和清明中净化了我们被实际生活冲撞的伤痕,天下黄河,唯有贵德最清亮。在离母亲最近的臂弯里,她褪去中游的浑浊与浩荡的席卷,抖落人们植入她的种种定型的形容词,用她朴素自如、灵活多变,摇曳生姿的自然之大美坚守着美最本真的功能,守望并滋润着贵德的山川田野。也只有在此岸凝望黄河,你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弹性,犹如这柔软的水流,虽起伏跌宕、曲折蜿蜒,但依旧会不顾一切,面朝大海,奔涌而去。

    在青藏高原,黄河称之为“玛曲”,她是藏人疗伤的河水,也是人们心目中的妙善之水,吉祥甘露。黄河在这里以青春的阶段留驻,以斑斓的生命色彩,诠释了一场关于自然、关于生命的柔性思考。

    如果说,在青藏高原的东南边缘,你看到亘古不变的雪峰,领略花海般的草原,徜徉于明镜似的湖泊,祈祷于圣洁的佛殿或惊叹于高原藏人坚定的信仰和盛大的歌舞时,这些只是呈现在视角表相上的旅程感受,是大同小异的陌生期待与感官刺激。那么在贵德,高原的粗犷与雄浑,却衍化成了这里润泽与丰美的“梨花之都”和“高原江南”,四季在这里平静而从容。绿色是贵德永远的基础色彩,以万木葱茏,回馈自然对她的青睐。春日是梨花堆出的白色,万千枝条、花容绽放深秋是浓郁的成熟的金色,麦场上粮食堆积如山,收获的喜悦如垂挂的果实,在沉甸甸的季节里,所有播种的艰辛得到了补偿,而瑞祥的机缘需要等待冬日,在皑皑白雪中存藏和承接。四季,在这里,因华美而矜持,因沉着而大气。在贵德,四季的色彩和大自然的本色,如此和合,同时,它又如此像一块对应我们每个人心理的调色板,使我们面对着它,可以调出自己不同的精神色彩的板块,逐步贴近我们心中的人文贵德。

    穿越时空的隔膜,贵德是褐黄色的。这是承载万物的土地的颜色,在藏族文化中,地、水、火、风、空是构成物质实体的五大自然元素,个体的生命依附于土地,而土地又决定了文化的脉络与人们精神的走向。承载着历史厚重的渊源,贵德境内考古发现的500多处史前文明遗址,不仅证明了这里是黄河上游最早开创农耕文化的地区,也是包罗万象的原生文化的类型集聚区。从白垩纪 时期的古化石点,到6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的马家窑,到3000多年前青铜器时代的卡约文化,再到秦汉古堡、明清楼阁,蕴函丰富,精彩纷呈。橙黄色的泥质红陶,绿色的松耳石和象征永恒不变的苯波教雍仲卍字符号,唤起了我们对文明的最初记忆,这不仅是那个时代生态资料的见证,也是历史穿越时空留给我们的精神高地,作为这片土地的子民,拥有这样奢侈的文明,感受周围弥漫和飘荡着的陶鼓羌笛,所有的情怀都能得以释然。

    巡礼这片文明的故地,贵德是蔚蓝色的。遥远的历史,犹如天幕般深邃,而书写历史的人民,犹如灿烂的群星。公元前秦汉时期,这里成为羌戎故地,高原主人们的面容虽已模糊,但大禹治理黄河,在这里留下了人类与自然最顽强的一次邂逅,多少羌笛在这里共鸣出救世神话中恢弘的英雄气概,从此,中国神话的宏伟之美,在高原有了一次驰骋的定格。公元前60年,贵德地区设置河关县被纳入到中原郡县体制中,从那时起,这里应该是古丝绸之路青海道的驿站,中原文化融入贯通的枢纽。吐谷浑人、吐蕃人、蒙古人,都在这里粉墨登场又匆匆告别。王朝的梦,伴随着阵阵马蹄声,在历史的绵延中被演绎成传奇与典故,成为今天滋养我们情感的依据。

    今天,站在尕让的归义城、藏盖的宛秀城、当车的瓦家城和东沟乜家城的遗址上,在每一个城堡残垣断壁的废墟中,历史抬起她苍老而布满褶皱的额头,细数往日的繁华,精致与春风浩荡。我们遥想当年,似乎看到汉大都尉, 烧当羌首领滇吾那段悲怆的生还归故的历史画面。就在归义城,一段段由强悍悲壮走向柔美的历史片段,也许造就了这片土地文化中的DNA,那就是,不求你死我活,在兼容并包的选择中,蓬勃的生命力可以得以持久的延续与承接。感谢这片土地,在创造崭新的现代生活时,还珍存和保留了这么多苍老的历史遗址,它不仅让我们可以缅怀,可以追忆,更重要的是,它让这片土地有了悠远的注解,沉稳的依靠,有了今天贵德文化的血脉根基。

    沿着历史的隧道穿越前行,我们的目光触及到了雄霸西南的吐蕃王朝,这段历史的贵德是金黄色的,她大气而又磅礴,使贵德的历史有了叙述的力度与魅力。公元七世纪中叶,吐蕃灭吐谷浑占领包括今天青海东部地区在内的广大河垅地区,并称这里为“安多”或“朵麦”。设置属帮、千户所等军政设施,派遣“安抚大使”,赞普和大尚论经常出巡青海,定期集议会盟、驻屯移民,藏族文化在这里沉淀并逐步形成了与其腹地卫藏不同的一种刚柔并济、兼容多样的区域文化特质。这段历史的开篇呈现出进入者的强悍与威力,以吐蕃“法王”赤热巴巾的进驻命名了贵德的地名——赤噶,从此,吐蕃的坐席被安放在这青山秀水之间,驻守和参与了大历史的激情书写。也是在这片区域,藏族人称之为盛产骏马的“安多”地区,吐蕃文化的余响绵延千年,直至今日,只不过,当年金戈铁马剽悍果决的吐蕃后裔们,在这片遥远的青藏高原东南部,在与其他民族相融共强的文化博弈中,在藏传佛教后弘期发祥地的濡化中,文化迈出了关键的一步:那就是从强悍的美丽走向浓郁的智慧,而这一华丽的转身,造就了贵德兼容并蓄、多元互补、宽厚包容的文化基座。多民族各得其所,相得益彰,多宗教通融并存,美美与共。贵德的文化形态呈现出典型的多元性和包容性特质,羌戎文化、鲜卑文化、汉文化、吐蕃文化等多种文化形态,在这片祥瑞大地上,愉快相见,真诚互补。从而也造就了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之大美。

    贵德是多民族和谐共荣,多文化相互依存的历史文化驿站。走进玉皇阁,在文庙、关岳庙、城隍庙,引人入胜的岂能只有精巧华丽,仙阁插云的宏大建筑。二千五百年前被西方哲学家称之为“轴心时代”出现的孔子、释迦牟尼等一大批伟大的思想家,惊人地选择了在那样的时代同时巧遇,并将他们思想的种子布散千万里以外,从此“自然之道”、“中庸之道”和“济世之道”奠基了中国人的人格和处世哲学,美好的精神之路当然不会被高原的崇山峻岭所阻隔。在这座古城的北端,儒释道的哲学思想凝固成高耸的建筑群,塑绘成多姿的造型与瑰丽的色彩。在万寿观,道家清净无为、出世拔俗的无为思想,让我们在浮躁中惊醒,并提示我们安安静静地顺应自然;在文庙,我们仿佛看到那个两千五百年前的白发长者——孔子,那个立足于农耕文明之上,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作为社会结构进行治理的实践者。在这里笑眯眯地迎送前来的众人,如果说建立儒家思想的灵魂是“致中和”、“天地位焉”、1“万物育焉”的中庸之道,那么,也正是这种兼并包容,反对极端的宽阔思想,在这片土地路遇了以“悲智双运,利济众生”的藏传佛教,这应该是历史演义的一次奇妙之缘,在青藏高原东南边缘的完美对接。两种文化,彼此相见,不是拔刀相向,而是美美与共,又相互包容,平等相处,在这里我们会看到文化如何从伦理道德的层面进入到人性的深层,看到普世的悲悯如何始终直面普通的生命,给予关注成长的营养。正是这种文化不断地濡化,才造就了贵德独特的人文气质,孕育了这里“父子同科”俊才辈出的一代代文化精英。

    在贵德,当黄河冲出巴彦克拉第一关,从始至终,她馈赠给这里的就是清朗可鉴与可掬可捧的水,如果说黄河是养育中华文明浩荡之气的母亲,沉积了一个民族沧桑历史的变迁与精神走向的话,那么,贵德,正因为有了她提供的庇护和滋养,有了这里永久性灌溉的千里良田,有了千姿湖连绵起伏的绿色波澜,有了承载这上善若水至善至圣的赠言。当我们的目光掠过这壮阔的河面,视线定格在岸边雄伟壮丽的中华福运轮时,她就像一个巨大的金色的感叹号,与碧绿色的黄河水相依而驻。经轮,在藏族文化中,是至尊的宝物。金轮宝、神珠宝、白象宝象征着时间的永恒与智慧的无边,用白银、黄金、珍宝巧夺天工而成的金轮,是时间之王派遣的使者,在历史宽阔的激流中,金轮用她不断转动的频率,舍滤掉多少我们生命的杂质。这是一个多么富有创意的设计:黄河的水,隔着玻璃流走在我们的脚下,经轮的底座被活水转动着,日夜不息,经轮内藏中的三十亿卷经函,随着水波涌动的轰鸣声,演奏出一股生命蓬勃荡漾奔腾不息的旋律,奔涌在我们的心际。高耸在台基上的金轮主座,洁白的莲台被塑造成花瓣的形状,在银色莲瓣的托举下,花蕊绽开的中心是金色的主轮,在蓝色天幕的映照下,散发着金黄色的光环,轮面上的浮雕是婀娜多姿的天女,她们柔美的舞姿不同于壁画上流光溢彩的蹁跹,圣洁而又遥远,这是站立在天地之间,黄河清波之上的低眉浅笑,是一次置放于大自然怀抱中的仪式,也是一种超越宗教的艺术释放,这里的黄河,向世人传递了一个历史与民族的景像,她供人们在这里摄取,或者聆听,或者寻觅。听闻她的人,都可能会以朝圣的方式来投奔这里,撷取自己人生中的福祉善缘。中华福运轮,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未来的贵德,一定会仰仗她的功德,接受她永久性地灌注。

    在贵德,水不仅是她灵动的生命象征,更是一方百姓赖以养生的良药。德吉温泉,正如她的名字,以幸福的名义保证了沐浴者身体的康复。多少人在这里重拾了生命的健康,修复了生活的仓促、病痛的折磨。德吉温泉,不仅庇护了平凡的百姓,而且让他们在这自然的天赐中,享受了生命的平等、健康与尊严。

    登高南海殿,这里是明朝时期“青田断脉,观音降龙”的传说故地。如今,21米高的观世音像高耸挺立。如果说黄河岸边的金轮是润泽此岸人间百姓福运的妙善之轮的话,那么,南海殿的观音圣像更像是引领众生救度生命指引航线的灯塔。观世音是中华民族文化中最具深刻情感体验与生命关照的信仰之神。藏地,历来被认为是观世音加持和守护的净地。藏地的观世音被无数诗人赞美,被信众顶礼,被艺术家绘制成曼妙的形象,雕刻在佛殿,悬挂于唐卡。观世音心咒六字真言几乎伴随着每一个藏人的生命旅程,她总是在光芒中绽放象征慈悲的莲花。今天,当我们再次看到观世音那充满慈爱与悲悯的容颜时,心中每每会激荡起我们对生命执着的敬爱与坦然。在南海殿,拾级而上,登高远望,贵德的山川尽收眼底,人们手指远方,确认某一处,某一点就是栖息身心的家园,尘世中的家园和亲情,就在这样一次次具体的眺望和体认中,寻找到了一种坚实的依托,如果再放眼遥视,看破重重山水的阻隔,我们又暗暗期待,似乎在我们的视线之外,还应该有一处遥远的地方,依旧会有一片香巴拉净土,那里可以存贮所有高卓的理想,那里可以释放心灵的能量,那里同样可以像此时此刻一样,拥有我们真切的身体,语言与心灵,以及维系我们彼此的爱与悲悯。南海殿的观世音,你是一个梦想的馈赠者,每一个从这里瞭望未来的人,在这里看见了生命的实相,更多对未来的希望,也就是在这里被普照。

    环转乜纳塔,这是黄河流经贵德时的以塔的名义留存在这里的一份纪念的奠基。藏区的塔,多如繁星,形式各异,塔是承载这个民族精神世界在尘世延续的坐标,象征着人与自然、人与自身的和谐与和睦。万千世界,因为有了这种建筑形式凝固的呈现,自然的壮美便有了这份寄托,但此时此刻仰望乜纳塔时,情感激荡起的不仅仅是一种单纯的信仰,在浪花拍岸的黄河上似乎又回到了金戈铁马的吐蕃时代。据藏史记载,这座塔建于公元9世纪,吐蕃第41代藏王赤热巴巾征战至此,在汉藏交界的贵德,藏王饮马黄河,朝拜埋有避水宝珠的乜纳塔,并欣然割下发辫,存于塔内,从此,赤热巴巾这位力争唐蕃和好,平息战争,铺筑藏汉言和之路,挺立起唐蕃会盟碑的藏王被后世尊立为法王并与松赞干布,赤松德赞一起,进入藏族千年的历史画卷。如果历史可以穿越,我们似乎可以目睹这位王者的坚毅与雄武,挥师东征,君临黄河,贵德也许是次探寻和平之路上小憩的驿站,黄河的俊美,柔化了君主铁师的进拔,乜纳塔挺立的庄严之相,暗合了法王济众的宏愿,于是他欣然割下发辫存贮塔内,这是一个年轻的赞布对这片青山秀水的留恋之情?还是他对这一方天地许下的守护承诺?今天,当我们徜徉于乜纳塔,仰视镏金塔顶时,赤热巴巾当年精诚铺筑的那条和平之路,早已抖落了战马嘶鸣,旌旗猎猎的历史尘埃,引来往送的是朝谨者宁静的脚步声和游客轻松欢愉的说笑声,绚丽的晚霞与白色的塔身互相辉映,在这满目流光溢彩的世界里,站立了千年的乜纳塔见证了人们在她身上倾注的美丽传说已变成现实。生命得以庇护,干戈早已化成玉帛,同时,她也传递了一个世间真理,那就是:唯有心的和谐,才能铺就和平的大道,唯有心的守护,才能筑建抵挡惊涛的大坝。

    在贵德,即便是匆匆的过客,满目捕捉到的不仅仅是奇山秀水的青藏江南带给我们视角的震撼,若再多留几日,那蕴藏在山水自然外观之中的人文贵德使渐渐显露出她独特的一种气质:不因富饶而傲居,不因厚重而呆板,因包容而和谐,因贵德而尊荣。她虽身居青藏高原,上天却赋予她地理上的高阔与辽远,她拥有农耕文化的富足和游牧文化的开拓,不拘泥田地的束缚和频繁迁徙的局促,她的高阔成就了这里文化视野的宽广,衍化成接纳多种文化的气度,正像这黄河的青春阶段,敢于吸纳,勇于奔越一样。在文昌宫,这种文明的气度,使身居千里之外的文昌神, 翻山越岭被信奉者带到贵德,依然会寻找到它栖息的处所。每逢新年或农历六月,当地最富盛名的“会神”民俗文化活动就会如期举行,文昌神是舅舅,与二郎神被信众用鲜花、哈达、经幡簇拥着抬出各自的庙宇巡游,文昌向东,二郎向西,两支队伍让平时无法相见的神灵在此时“甥舅相会”。队伍中抬轿的人高高托举起神轿,在空中转圈,前后倾仰,周而复始,表达出二神相见时的欢愉。文昌帝君在一双双隐含着笑意里眼睛里,在一个个布满时间粗粝划痕的脸庞上,似乎读懂了这些人无边的生活内容。在这里,人们尽情地用自己的母语,不同的祭祀方式,向文昌帝君诉说着心中的祈求,祈盼他的眷顾。也许正是这种朴素而又平实的渴盼,感动了文昌爷,才有了这里层出不穷、才情丰沛的诗人、画家和书法家,他们挥笔毫泼墨,歌赋故土,将自己的艺术情怀和人生感悟付嘱于这弘广的自然,而贵德也正是在这些才子的笔下才散发出自然宏大的壮美和生命寻常的真切。这里,文化犹如一个充满了象征性的胜迹,像熔炉一样,把不同的族群、不同的信仰和各种思想都融化成一缕缕桑烟,燃腾起的火焰里的不再是各据一词的偏见与傲慢。正是这方土地,使历史的战争得以化解,使文化遗存得以保存。今天,当我们看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化石一一尚秀则柔时,那柔美的舞姿、婉转的唱腔联接了远古和现代,让我们有能力去解读这些古人的文明,并告诫我们避免对任何问题进行单一化的评判。尽管,历史已遥远而不可触及,但正因为有了这大地的托举,智者的诠释和文化的熔铸,才造就了贵德成为黄河上游岿然独存的多元文化高地。人文贵德不可复制,但凡走进这里,却又永无疆界。

    有人说,在藏人的心目中,拉萨的大昭寺是朝圣的终点,是藏人用生命造访的精神之旅。那么,在安多藏区,贵德的珍珠寺就是每次朝圣前的起始点,珍珠寺中的贵德觉卧佛,在藏史《安多政教史》中这样记载:公元13世纪,西藏萨迦寺的寺主,大德萨班贡嘎坚赞因受蒙古驻扎西北的首领阔端的邀请前往凉州,在途径青海时,曾来贵德朝拜乜纳寺。他将阔端赠与自己的一驮珍珠作为在这里建寺的资金,后来“珍珠寺”建成。遥想当年,这位洞察世间百相,精通十明学科,名贯全藏的大智者的双脚踏上这片土地时也被贵德的秀山灵水所吸引,没想到他致力于民族和睦,消除政治鸿沟和文化隔膜的人文理想,在他馈赠珍珠的地方,得以培植,并在他身后800年的时光中,逐渐深入人心,成就了这里兼容并蓄,和而不同的文化根脉,今天的贵德人,自觉地秉承这种传统,并深深地领受这种传统的濡染,自觉并书写着高原未来的明天。

    这就是贵德,她的山峦,因接受了太阳灿烂的辉映而布满红晕;她的黄河,因灌注了高原活水奔越的情感而悠远澄明;她的庙宇,因支撑了神圣的赤诚与庄严而普渡有情;但这一切的创造者和守护者就是贵德各民族的儿女,他们与这片土地前世今生的约定、不离不弃的相守,才催生出了这里福报的心莲,并璀璨绽放,余香不绝。

    美丽与生命同在,人文与自然双运。就是在贵德,我们寻找到了自然真实、朴拙的美是如何眷恋于天极,造化出山川河流,以她如此丰富的色彩和多变的姿态改变了我们对高原曾经有过的忽略与偏见,同样,也是在贵德,我们寻找到了文化最本质的功能:那就是有选择、有包容;一和而不同、并行不悖。贵德,当我们不再被你的色彩诱惑,不再被你的深厚惊叹,不再浅薄地沉溺于感官表相的璀璨斑斓时,你的高阔,你的内敛,你的尊贵,才次第散发,在每一个走近或离开你的人的心海里,将永世珍存。

    

作者简介:德吉草,藏族,西南民族大学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藏族当代文学,藏传佛教典籍翻译及藏族文化。出版有《四川藏区的文化艺术》、《诗意地栖居——当代藏族作家心路历程》《当代藏族作家双语创作研究》等8部著作,发表学术论文40余篇,编写出版了《藏族现当代文学批评》等多部教材,译有《宗轮藏》等藏传佛教著名典籍。现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翻译研究《宗喀巴大师中论大疏理海论》”和多项省部级项目,曾获中国藏学研究珠峰奖,少数民族文学评论优秀奖;获四川省优秀教师,西南民族大学首届教学名师等多项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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