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非凡:史诗《格萨尔》
伴随着人类早期文明的诞生,《格萨尔》史诗同昆仑神话一起向世人传递着华夏民族智慧的光芒。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质朴的高原人始终将神话叙事和史诗表演作为自己文化之根,代代相传。正因如此,青海——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被学界誉为《格萨尔》的故乡。
——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著名诗人 吉狄马加
千古绝唱 活态史诗
让人一见钟情的《格萨尔》
距今近一百年前,一个叫亚历山大•达维•尼尔的西方女子,在青海玉树的草原上,被一个称之为“格萨尔”的英雄故事深深地吸引。此后,在上个世纪之初那个中国历史上最动荡的年代里,这个穿着传统藏装,讲着流利藏语,挎着糌粑口袋的西方女学者进出并生活于各大藏区长达近二十年。1931年,她的一本叫《岭•格萨尔超人的一生》的法文书在巴黎出版并引起轰动,这本书也成为西方学者最早对《格萨尔》的系统研究之一。1944年,75岁的她又一次进藏考察,依然是以前的装束,除了那双碧眼,人们无法相信她竟是一位外国老妇人……
半个多世纪前,一个叫徐国琼的汉族年轻人,听闻我国藏民族中,流传着一部叫《格萨尔》的史诗,毅然决然从北京来到青海。1958年1月9日傍晚,是他到西宁的时间,当晚同屋的藏族学者就给他说唱了《格萨尔》的片段,次日他就读到了《格萨尔》“贵德分章本”的译文手稿。从此,徐国琼便一头扎进草原深处如饥似渴地开始了搜集各地《格萨尔》手抄本、刻本的工作,开始了他与《格萨尔》一生的情缘。其间《格萨尔》命运多舛,徐国琼不离不弃,拼上身家性命抢救、保护《格萨尔》……近半个世纪过去了,说起《格萨尔》,这位八十多岁的老者仍深情地说 :《格萨尔》,让我一见钟情,难分难舍,直至今天,我仍迷恋着这一史诗,时时只想为她能多尽一分微力。
让人百听不厌的《格萨尔》
《格萨尔》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天灾人祸遍及藏区,妖魔鬼怪横行,天神不忍黎民百姓遭受荼毒,决定派白梵天之子推巴噶瓦下凡降魔,救度苦难的雪域百姓。于是天神安排他投胎人间降生在雪域之邦一个叫岭的部落王族之家,乳名觉如,妈妈郭姆是父亲的第二个妃子。
格萨尔出生时,天降花雨,妈妈郭姆的帐房彩云笼罩,一派瑞相;婴儿更是令人啧啧称奇:刚出生的婴儿,却有三岁孩子的体魄,灵气逼人,人人喜爱。可也因此成为了心怀野心的叔叔晁通眼中以后取得王位的障碍,第三天,叔叔就用拌有剧毒的食物加害他……在晁通的离间陷害下,觉如与母亲两次被逐出岭部落至荒无人烟的边地,开始了他苦难而卓绝的成长历程,12年后觉如力战群雄赛马称王,娶珠牡为妃,成为名震四方的格萨尔王。
从此,格萨尔施展天威,东讨西伐,征战四方,将毕生奉献给了打击强梁、扶助弱小,为民除害,镇伏各色妖魔的事业,英雄的足迹南达印度、西至大食(今伊朗)、东到汉地。其间,经历了痛失兄长、爱将,爱妃被掳、岭国被侵等等悲欢离合,最终他降伏众魔收服各部落,建成了一个统一、强盛、富足的岭国,百姓过上了幸福、安乐、平等、自由的美好生活。最后,格萨尔在人间功德圆满,从地狱救出妃子、母亲,与王妃珠牡、梅萨一同返回天界。
让人迷恋不已的《格萨尔》
藏学家、国家民委副主任丹珠昂奔在《格萨尔王传》汉译本的序中说,《格萨尔》“是人民的艺术,它与人民水乳相融;人民丰富着它,它滋养着人民。”正是这种千百年来被千万人不断丰富、滋养的成长经历,使得《格萨尔》的长度远远超过了《荷马史诗》等世界五大史诗的总和。今年刚刚于西宁召开的世界史诗研讨会上,官方发布的统计数字显示,目前收集到的《格萨尔》手抄本和木刻本总数近三百部,除去各种异文本,仍有二百多部,若按每部平均20万字计算,总字数也在四千万字以上。仅从字数来看,这个长度远远超过了《荷马史诗》、印度《摩诃婆罗多》《罗摩衍那》等世界三大史诗的总和。
可考的藏族历史有四千多年,其中一半以上是没有文字的口述历史。《格萨尔》学者认为,主要反映的是6世纪至9世纪前后的吐蕃王朝时期以及11世纪前后青藏高原的一些重大历史事件。史诗的创造者和传唱者,充满神奇想象一路诗意地走来,记录了这一广大地区部落、邦国间不断征战,兴衰更替的波澜起伏、风云激荡的社会历史发展,最后走向统一的伟大历程。其中融汇了不同时代藏民族的历史、社会、自然、科学、宗教、道德、风俗等内容,被视为极其珍贵的研究藏族社会的一部百科全书。
不同于书面文字记载的正史,这部传唱了千年的英雄史诗中,既有惊心动魄、气势恢宏的战争场景,又有缠绵悱恻、爱恨交错的爱情插曲;既有为国捐躯的万丈豪情和悲壮,又有思念亲人时无尽的忧愁;既有奇异、神妙的想象,又有隽永、深刻的处世格言;更是不乏一波三折、曲折跌宕的情节,以及浓墨重彩的景物描绘。
除了神勇无敌、领袖气派的格萨尔,史诗里还有足智多谋、德高望重的老管家,诡计多端、反复无常的晁通,以及千百年后仍威名震耳的岭国大将:勇猛刚烈的察嘉、智勇兼备的丹玛、年少气盛的昂琼……妩媚、勤劳、聪慧的珠牡,美丽、柔弱又痴情的梅萨,美艳、豪爽、强悍的阿达娜姆……这些岭国的美女、格萨尔的王妃,一样的美貌别样的风情,千百年后仍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记者 吉安措)